意外中诞生的爱情
Author: Marfa
消防员洁世一 x 911接线员蜂乐回
借用了紧急呼救的部分设定
蜂乐回坐在椅子上，安静听着耳麦那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人们总说，爱，就要大声说出来，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明天和意外，哪个会先来。
但身为一名911接线员，他清楚地知道，很多时候，意外总是来得更快的那一个。
“女士，我需要你跟着急救人员先去救护车上接受治疗，好吗？”
有消防员的声音传过来，蜂乐回按下切换，开口问他：“消防员Isagi，伤员的情况如何？ ”
“......没有脉搏，开始胸外按压。”
蜂乐回看着屏幕上安静计时的通话记录，切回去刚想开口，面板上的声波曲线突然升起。通话被中断了。
车祸，火灾，入室抢劫，心脏病发，这些发生前毫无征兆并且你绝对不想碰到的意外，蜂乐回每天都能见识到。他接起的每一通电话，都有可能来自一场令人心碎的意外事故。
他是这些紧急事件的第一反应人员。
最糟的是，只要救援人员到达现场，大多数人就直接把电话挂了。
蜂乐回对此是有些垂头丧气，但这种事经历得多了，他也能宽慰自己，至少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。
因为总有许多救不下的人，倒在那些和他一同战线，那些直面现场的消防急救人员面前，那种痛苦想必也非常深刻。也许对他来说，有时候不知道结果，也是最好的结果。
“嘿，你还在吗？”
耳麦里突然又有声音响起来，是刚刚那个消防员。
“啊，是，我还在。”蜂乐回过神来，连忙回应他。
“这位女士，Catherine，她的儿子，我们救下来了，现在心跳平稳，肺部还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，不过应该能明天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了。”
蜂乐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，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，稳了心跳回他：“谢天谢地......谢谢你，消防员Isagi。”
那头传来一声模糊的笑，蜂乐回听见他温柔的声音飘到耳边，对他说道：“也谢谢你，接线员......”
"Bachira,我的名字。"
“啊，谢谢你，接线员Bachira。”
"你上一次过来找我是两周前，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，世一？"
洁世一坐在沙发上，望着窗外路边玩耍的孩童，一时间没有开口。
消防局的心理顾问，帝襟小姐坐在他的对面，耐心地等待着他说话。
洁世一看了一会儿，低头翻开摊在腿上的笔记本，手指摩梭着划下一道线，缓缓说道：“这一周，我救了十个人。”
“这很棒不是吗，应该谢谢你拯救了他们。”
“不，”洁世一摇头，盯着他刚刚画下的那一道线，“我还失去了一个，一个女人。”
“一个跳楼的女人。”
洁世一回想起来那个女人的面孔。
“一头红发，在圣诞节离家出走，无家可归，面色苍白发青，看起来很不好。”
“我慢慢靠近，我说，我能理解你的感受，相信我，我们可以回头坐在一起，喝一杯咖啡，聊一聊发生了什么，一切都还有希望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他的指尖离她的衣服只剩不到十厘米，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够抓住她。
“她说——”
女人露出一个苦笑，摇头看向他的眼睛：“谢谢你，但没人能帮到我。”
然后就这样，近在咫尺，红发的女人消失在眼前，楼下的群众发出一阵惊叹。
“面对这样的事情很困难吧，但这不是你的错，世一。”
洁世一点头，“是，我知道，所有人都会这么想，队长也是这么安慰我的。”
“我只是......不想被这份工作压垮的唯一方式，就只有找到方法应对没把人救下来的事实。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，所以我来了。”
“每个第一反应人员，都有自己的应对方式，或许疼痛，又或许危险。在这其中，你选择了将这些压力说出来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帝襟杏里看洁世一还是盯着手上的本子，主动开口换了个话题。
“最近，还有发生什么比较......对于你来说新鲜的事情吗？”
洁世一思考了一会儿，突然想到了，那个轻快的声音。
“有一次出任务，一个男孩溺水。那个接线员听起来有些难过，我想，也许是因为他被挂了电话得不到现场的消息，于是我主动呼叫了他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我对他说孩子救下来了，他听起来松了一大口气，对我说谢谢。我也对他说了谢谢。”
“我知道了他的名字，和我一样是日裔，虽然只是姓氏。不过很明显，得到好消息的他，声音听起来轻松多了。”
帝襟看着洁世一脸上不自觉露出来的微笑，欣慰地开口回他：“也许，那一天你不止救了一个人，你还拯救了这位接线员的好心情。”
“Lily，一定要仔细听我说的话，你要躲到卫生间里，把门反锁起来，然后和我一直保持通话，好吗？”
“不......我做不到，他们会发现我的......”
"Lily，"蜂乐回压低声音，循循善诱着重复一遍，“听我的，你不会被发现的。你只要弯下腰，脚步就会变轻，跑到卫生间，反锁门，警察马上就会到，你要相信我，好吗？我一直在这边陪着你。”
电话那头，名为Lily的女孩哭着应了一声。
“嘿！你要跑到哪里！”
门被大力关住的声音响起，蜂乐回暂时松了口气，连忙问道：“Lily，锁上了吗？”
“我锁上了......大哥哥，接下来该怎么办......我好害怕......”
"警察马上就要到了，你再坚持一下好吗。Lily，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。"
蜂乐回按下切换，开口急切地询问：“这里是调配中心，巡警还有多久才能赶到。”
“调配中心，这里是zp002O1,我们还有五分钟左右才能赶到。”
“收到，zp002O1。”
来不及了，他让女孩躲进卫生间只能多争取到三分钟左右的时间。
蜂乐回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，立马转头问旁边的人：“你刚刚是不是接到威尔斯大街有发生火灾？”
“是啊，183站点的人刚扑灭，正准备收队。”
“那里离兰伯特街就不到300米距离！”
蜂乐回连忙调配出消防车的定位地图，呼叫183的人：“Engine 183，这里是调配中心，兰伯特街27号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，我需要你们的帮助。”
“这里是Engine 183，我是副队长（lieutenant）洁世一（Isagi Yoichi），我们正准备收队，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。”
蜂乐的心中一震，脸上流露出惊喜。
“谢谢你，lieutenant Isagi。”
“这是我们该做的，蜂乐（Bachira）。”
“Lily，你还在吗？”
“我还在......请问警察来了吗？”
"Lily,警察还没到，但我找到了和警察一样可以帮助你的人。"
蜂乐回点开街区的房产平面蓝图，一字一句，慢慢地对女孩说道：“我需要你把窗户打开，一定要完全打开，然后躲在浴缸里，把帘子拉上。”
一阵声音响起，女孩做完这些回应他：“我都完成了，接下来该怎么办......”
“接下来我需要你抱紧身体，把头低下去，越低越好，但要保持你的嘴巴和鼻子都没有被盖住，一直保持深呼吸就好。”
“来，和我一起。”
"1。"
木门被门外的男人一脚踹上去，门锁摇摇欲坠。
“来，我们继续呼吸，2。”
门又被踹了一脚，女孩听见那个男人大喊：“F**k！你们到底好了没啊！一会儿条子就要来了！”
“来，最后一次，3。”
“砰——”得一声，木门的锁被撞开，蒙着脸的男人大步走近了，透过浴帘看见那个发抖的小小身影，嗤笑一声，上前一把拉开。
“砰！！——”
“啊！——”
一束强烈的水流从窗户直接射进来，将歹徒猛得冲倒撞飞出门外。
Lily紧闭着眼，被突发事故吓得抱头尖叫出声，手机也从身上滑下去掉在浴缸里。有一双大手从身后将她一把抱起来拉到窗外，吓得她当即开始挣扎。
“Lily！Lily！你还在吗？”蜂乐激动地站起来，焦急地呼喊着。
“调配中心，Lily没事。”
洁世一抱着女孩，站在搭着窗边的云梯上，对着呼机回话。
“我已经接到她了。”
此时警察也一并赶到，在前门堵住了即将逃走的歹徒三人，将其一并逮捕抓获。
洁世一和队友一起将女孩递下去，交给候在救护车旁，一脸焦急的女孩家长手里。
“......”
"调配中心，你还好吗？"
蜂乐回倒坐回椅子上，扶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“......你还好吗，蜂乐？”
“我还好......就是......天哪......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，你救了那个女孩，真是太惊险了。”
“不，是你救了她。”洁世一看着拥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家三口，心里生出莫大的感动，“你为我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，你及时找到了我们，想到了击倒歹徒的办法。”
“你才是真正拯救了她的英雄。”
“是吗......谢谢你这么说。”
洁世一又一次听见了他那样轻快的语调，心里有点发痒。
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，洁世一还是没有想到有什么合理的理由能和他继续说下去，于是只能开口告别：“那就......我们要先整队回去了。再见，蜂乐。”
“等一下！”
洁世一刚放下去的心又被抓着提了起来，紧张地在这头等待着。
“我还没有......告诉过你我的名字。回（Meguru），我的名字是蜂乐回（Bachira Meguru）。”
洁世一在心中默默重复着，记下每一个音节。
“很高兴认识你，蜂乐回。”
杂音响起，代表着通话结束。
蜂乐回坐在椅子上，打开浏览器搜索着“洁世一”这个名字，有些莫名地激动。
来自新闻报道里的英勇消防员洁世一，爱好是踢足球，在消防局内部的比赛里拿了冠军。他是拜仁的球迷，曾经穿着球衣从火场里救下一家五口，错过了好不容易休假买票去德国看比赛的航班。他是LA为数不多的亚裔消防员，今年才刚晋升为副队。
临近下班，非常罕见地没有电话再打进来，让蜂乐回认认真真了解了一遍洁世一。直到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蜂乐回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时间。
刻意假装忽视同事投过来的戏谑眼神，蜂乐回起身收拾着准备回家，刚出了大楼门，就收到了一通陌生来电。
“你好？”
“嗨，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来自不久前聊过天的人，“我是洁世一。”
“嗨，你好，洁。”蜂乐停下脚步，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，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？”
“呃......”电话那头明显迟钝了一会儿，最终无可奈何道出原因，“我需要回头交事故报告，所以找调配中心问了一下涉及的处理人员信息。”
“信息里还包括我的私人电话号码吗？”
“......我多问了一句你的心情怎样，然后你的主管就把电话给我了，让我下班后自己来联系你。”
天哪，他那群八卦的同事，还有他那喜欢乱操心的导师。
“托你的福，我的心情很好，谢谢你打来关心我，洁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洁世一看着在他眼前晃悠的一群人，有人正被云梯队的副队推出来举着白色的涂鸦本，上面写着：“约他出来！NEW YEAR！”
洁世一看来看去，憋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：“你对足球感兴趣吗？”
“Come on——”
一群人大失所望地摆手散开，回到桌上继续刚才的打赌闲聊。
“什么？”蜂乐被突然提起的话题问懵了。
“我是说、”洁世一用力思考着，嘴上连忙解释道，“我了解到你好像是巴萨的球迷。年后在消防队附近的酒吧，我们和警察们一块有组织看球赛，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过来，没别的意思！”
蜂乐真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。
“你也在网上搜了我的名字吗？不会已经悄悄关注了我的社交账号吧。”
“我没有......不，我是说，我还没有点关注。不、不对，我回头会关注你的。不是，我想说的是——”
“说吧，说约我跨年夜出去。”蜂乐的笑声最终还是没忍住，从听筒传过来也像带着他声音里那股轻快又甜蜜的味道，“勇敢一点啊，你不是获得过那个称号吗？英勇消防员勋章。”
洁世一害羞地抓着脑袋上翘起的那两根小草，最终慢慢开口，认真地问他：“蜂乐回，我能邀请你来我们消防站，和我一起度过新年夜吗？”
“我答应你，洁世一。”蜂乐低声慢慢地说着，也认真回复他，“我愿意和你一起。”
洁世一正在帮忙一块把食物摆上去，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还轮班当值虽然有些惨，但消防站不仅来了家属，也来了社区里不少居民，送来礼物和食物，整个消防站都热闹非凡。
蜂乐回将礼物藏到身后，悄悄接近正在调整盘子的洁世一身后，轻轻在他耳边吹气。
“嗨，洁。”
“呜啊！”
洁世一吓得连忙转身，蜂乐伸手及时扶住要掉下来的铁盘。
“啊，天，吓死我了。”洁世一马上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，不再隔着电线传来的声音远比想象中的更具备破坏力。
“送给你们的。”蜂乐把包装好的小礼盒拿出来，递给对方，“这是妈妈从日本寄给我的御守，也许可以把它挂在消防站里，保佑你们出警平安归来。”
洁世一接过，点点头，看着他的眼睛说道：“谢谢你，蜂乐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蜂乐笑着回应他。
寒暄过后，洁世一带他去参观消防站。为了迎接新年，站里一起临时把休息区的床都集中搬到一块，这样就有了包括大厅和宿舍两块相同的大片空地，才能容得下这么多人。
蜂乐让洁世一先去忙，自己在宽阔的两个大厅里转悠着，结识了不少记得又或许不记得人，有的是他曾经接过报警的居民，也有的是沟通过的消防员，还有几位曾经感谢过他提供路况的急救员。
虽说在电话那头接警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心理，很多时候在听筒里，有些人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但亲临现场见过和他一同战斗过的应急人员们，一起交流彼此的感想，聊起工作上的异处和共同点，还是会让他心里对自己的这份职业有了更深的体会，还有浓浓的自豪感。
“嗨，新年钟声你准备和谁接吻啊？”
“我已经和Cathy约好了，你呢？”
“啊，我和Zack也约好了，真是幸亏我们没有撞上。”
蜂乐回路过听到有人在讨论着新年夜钟声接吻的话题，心里瞬间想到了那个人。对方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，蜂乐回转身就看见了他。
洁世一干完活，换了灰色的消防队短袖正向自己走过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厨房出了点问题，晾你这么久。”
蜂乐伸手把洁刘海顶上翘起的毛捋下去，看着他渐渐红了的耳朵，说道：“没事，我相信好的大餐肯定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“哇！——”
虽然这里离市政厅有一段距离，但还是能听到跨年烟花晚会的声响传来，烟花爆炸在空中引起站内一阵喧哗，电视上的主持人在纽约说着贺词，新年的钟声就要来临。
“10！”
整个消防站都吵闹起来，洁世一凑近蜂乐的耳边问他：“你有找到人吗？”
“8！”
蜂乐一边和身边往来激动的人们击掌打招呼，一边回他：“你说什么！”
“我说！”洁世一敞开嗓门，大声问他，“你有预定好的新年接吻对象吗！”
“砰！——”
又一声烟花响彻天空，房间里人声鼎沸，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喊。
“3！”
洁世一焦急着凑到他的耳边，对上蜂乐那张不明所以的笑脸，心里又有点退缩。
“2！”
蜂乐凑近了，贴上他的额头，笑着开口说了什么，但洁世一此时也已经听不见了。
“1！”
他只能无奈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HAPPY NEW YEAR!——”
蜂乐没有再说话，上前勾上洁世一的脖子，将温暖干燥的嘴唇贴上去。
“Woohoo！——”
相拥着抱在一起接吻的人们，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接吻又马上分开，互相转身道贺，陷入一片快乐的气氛之中。
洁世一和蜂乐回却依旧拥抱在一起，仿佛旁若无人一般，将这个吻延续成交换体液的深吻，直到钟声停下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
蜂乐的嘴唇已经被湿润成红色，眼中还留着眷恋，伸手握着洁世一的脸，开口说道：“下一次如果洁想接吻的话，不如先行动再询问，也来得及的。”
洁世一笑着答应了一声“嗯”，紧紧拥抱着，又轻柔吻了上去。
